2013年1月15日 星期二

母親


母親八十四歳。自三十七年前風濕性類關節炎發作以來,不良於行;因長期服食藥物,致使身體機能日漸衰竭,出現諸多病痛。先是各關節激生骨刺,致變形,不能伸直或彎曲,從原本可以自由行走,到依靠輪椅代步。為鎮壓骨刺磨擦碰觸之痛苦,母親長期服食某種藥物--非熟人不賣的藥物,瓶外列明“毒藥”之藥物。
經過二、三十年的折騰,母親因年老體衰之故,愈來愈難以自己撐起身體坐立,以致褥疮發生。幫母親敷药,我都忍不住心裡發麻:深陷的瘡口,清理濃疤時,不小心扯到皮肉,整層皮帶肉層隨手剝起,痛得母親呻吟連連,自己愧疚不已。
2009年,弟妹們調弄溫水為母親洗脚,不知何故,老人家的小腿受傷,漸漸黑死。無法之下,惟有安撫和勸解母親將右腿截去;又因為母親不良於行,也因為預計她不再能够行走,在醫生的解說下,右腿截至大腿上。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,於觀解母親時,自己忍不住淚流。幸好母親心態穩定,順利渡過難關。
去年下旬,母親不小心弄傷左脚板背,傷口不能收復,反而引發感染,入院治療,並插入胃管以輸送液體食物以維生。那時,兄弟姐妹們以為母親難逃大劫,怎知道母親在家昏沉養病時,自己拔出胃管,開始進食。當時,心裡對母親生命力之頑强感到敬佩。
然而,脚傷仍舊沒有起色,母親於這段期間,數度進出醫院,接受治療。不想,前個星期,感染再起,再度入院。我們兄弟姐妹等於期間,眼看脚傷難癒,疼痛磨心,母親難以成眠,也不敢合眼,再次勸說母親截去左腿。這一次,母親心理出現障礙,擔心身後無脚行走而歸家不得。左勸右勸,老人家就是不答應。
無法之下,跟母親直言兒女為難之處:不截肢怕她老人家因此而喪命,不孝;截肢嘛又大違她老人家的意願,不孝;叫咱兒女等如何是好?!
直言:若她老人家寧要脚而不管後果如何,無法之下,我們就擔起不孝之名,不讓她截肢。
直言:我所看到的是--她承受了所有前人的罪業,一直在還債:先是不良於行,後是各種褥瘡之發生,再之是脚趾頭一個接一個的壞死剝落,截去一肢,又將要截去另一肢。我說,媽,就當作還債吧。未必是妳前世造的罪,但是今世由妳來承受。好吧,那就用今世來還清這些罪業吧,來世就好過啦。我們眾兒女等真要感恩母親的大德,妳老人家為我們抵擋了這一切的罪業,讓我們得以享福。
最後一次入院,在小妹倆的勸解下,母親終於答應截肢保命;雖然老人家依然害怕不已。誰知道左等右等,母親也一再地依指示禁食幾次,截肢手術還是拖延了幾天,才成功完成。眼看傷口慢慢合扰收口,心想可以出院啦,母親又渡過一個難關啦,怎知道感染再起,傷處流出血水,母親逐漸陷入胡言亂語的狀態。於此,心裡預感母親大難的日子不遠了。
那時,祖屋正在裝修,一團糟的。其實,母親還曾鬧過回到破爛祖屋睡了幾個夜晚。這時,趕緊請大哥先把祖屋前廰屋頂盖好,以防萬一。至於其他部分,再亂也算是妥當了。
最後兩天,母親好幾次因血糠突然跌落而致出現虛脫現象。於是,招呼兄弟姐妹們盡可能守候在側,護送母親。為免母親遭受更進一步的疼痛與折磨,經討論後,決議不施以無謂的諸如電擊心臟急救措施,讓老人家安然往生。
最後一夜,母親的心跳處於百二至百六之間,大家心想如果能够撑著一二天的話,母親應該可以渡過難關的。於是,走到室外椅子上瞌睡。凌晨兩點,醒來後走去視察母親的狀況,發現心跳已跌至七八十之間。弟媳等告知,剛才還在百二左右的,怎麼一下子跌到如此之低。再看母親,她已不似幾小時前左右擺動頭部,而是處於僵直狀態。於是,急忙詢問值班醫生,請他直言母親是否處於危急狀態,若然,我等要立即送她祖屋,以了結她老人家的心願。得到正式答案後,急忙讓小弟呼叫救傷車,我則急忙呼叫大哥等立即收拾祖屋大廰以安置母親。
不意,救傷車人員推着担架進門之際,母親往生了。基於醫院程序,我們不能護送母親回家。[母親似乎為我等騰出多一些時間收拾祖屋。]
為了完成母親生前的遺願,我們還是依禮安排了一些儀式,在祖屋大廰為母親辦理入殮,兄弟五人親自抱母親進棺木。
為了母親安往極樂,離苦得樂,我們請法師為母親誦經念佛,盡力助她老人家消業。守靈的兩個夜晚,母親除接受佛法的祝福外,因弟婿妹為基督徒,母親也接受到教友們的祝福;也在友人的協助下,通過網絡的方式,為母親尋求和得到印度靈性大師的祝福。
對於母親葬禮上出現不同宗教祝福儀式,兄弟姐妹們欣然接受,也替母親能够得到眾人的祝福感到高興。

感謝親朋戚友的關切和祝福。
祈望母親得以住心安往,脫離苦海,豋極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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